胥乔打工的便利店离租屋处有点距离。
从租屋处过去,有三条路的方向可以选择。
一条路况宽广普通,但中间要经过三次的天桥,楼梯爬上又爬下。
一条路不用走天桥,但正在施工,被迫绕路,走得花两倍时间。
最后一条是看着路灯较少,光线暗淡,狭窄的小路,一般车辆是走不了的,有多窄,窄到小电驴都不能两台并行。
秦译背着廉价背包,很愉快地走在小路上。
他喜欢走狭窄曲折的小路,让人很有一探究竟的兴趣。
甚至心里会隐隐期待发生点什么刺激的事情。
秦译的个性是有点喜爱挑战危险边缘。
但不会主动跑去极限蹦迪。
不过依旧什么都没发生。
秦译觉得自己是有点幸运值在身上的。
说起来有点自大,但在人生的某个时间点,他还是孩童的时候,秦译就发现了自身这种特质。
生活中无处不在的小幸运。
当考试题目剩两个选项给他选的时候,他选的那个选项一定会对。
当拿不定要走哪条路,手机导航失灵时,他选的方向一定会正确。
同学一块儿玩整人游戏,只要他不想被抽中,那他一定不会中。
和兄长们一起出去餐厅用餐,最后的幸运饼干掐开,里面的纸条肯定是祝福。
一般人有了这种幸运难免都会自大狂放起来,或者想去测试幸运的强度。
秦译也是,但他只测试过一次,那次是百货商场周年庆,抽奖出一位幸运儿,可以抽走大奖一辆车,长家不缺车,但秦译想试试看幸运的强度有多高,于是他暗暗许愿抽中。
他确实抽中了。
不过抽中瞬间,秦译突然感觉到一种说不上的不适感。
像是为了让他许愿成功,一直伴着他的这种幸运变得很虚弱。
从那之后秦译再也不许这种愿望了。
他不会想要超出自身生活以外的幸运,不为了满足私欲,在妒忌、贪婪、自私占有的基础上去使用,为的是不使这种陪伴自己的幸运变得虚弱。
他养成现在这种落在任何环境都能安然自在,随性的个性,和长家的教育,以及这份幸运的庇佑脱不开关系。
这份幸运隐约把他所有行为往一个良善的原则引导。
秦译一直很乐意主动帮助遇到的人,一方面是自己有余裕,广结善缘,一方面也是因为当他主动这么做的时候,那种幸运包围他的感觉就会微弱的增幅,使他自己也觉得舒服了。
便利店在一处写字楼聚集的园区内。
公司林立的地方,深夜时分,大家都下班了,大楼灯光都是暗的,偶有亮着的,是苦命的加班社畜亮起的灯火,灯光温暖,但原因并不感人。
他站在车道对面往对面的便利店望,胥乔就在里面,深夜班的客人不多,更多工作内容是补货,盘点清仓,把到期食品处理掉。
她穿着一件和便利店商标同色的蓝白制服上衣,牛仔裤,绑着马尾。
对着平板,面无表情的或站或蹲,走来走去的检查货物。
秦译想,她真不适合做这个工作,便利店员首要条件是笑容满面,她总是看着高冷实则憨稚,不大会笑,业务能力零分。
他注意到有个佝偻着背,褴褛的流浪汉,拖着布袋靠近超商门口。
但他并没有进去,他只是靠的很近,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外,一动也不动的往里看,从秦译的角度,能发现他的视线跟着胥乔的身影。
……果然大夜班安全系数还是差点。
他正要过去,发现店里的胥乔也注意到了,但她没有惊吓,反而很快的朝流浪汉挥手示意,转头进去店里,半晌又出来了。
她手上拿着几样熟食与便当,递给流浪汉。
流浪汉感激的抱在怀里,连声道谢,像是怕她反悔一样,匆匆走了。
她站在门口看着走远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进店继续整理东西。
秦译挑眉。
穷到拣人回家得借钱养,留饭养狗,工作都不忘记给流浪汉送食物。
她是好的有点傻。
不过他不讨厌这样。
有个挺着肚子的中年男子大摇大摆进店了,秦译看了他一眼,低着头,落后几步跟进去。
刚进去就听见粗声粗气的斥责。
“谁说让你把即期食品送人的,你好大的脸面,什么时候这间店成了你的?你能自作主张了,啊?”
“……老板娘之前说可……”
胥乔的嘴慢,一下被胖男人抢白。
“女人能管什么生意,你们一点都不懂,就你这么做,卖不掉就送人,赔钱是吧?把商标换一换,生产日期延一天的事情都不懂吗?还是名校的学生,这点脑子都没有?”
胥乔显然愣了下,小声而坚决地反驳。
“这样对客人是不对的。”
“不对?东西又没有坏掉,有什么不对?以前我们的日子,一顿饭可以两三天照样热了吃,还不是这样长过来了,一点事也没有。”
胖男人以鼻哼了声。
“你们现在年轻人就是太娇贵了,没经过人间疾苦,没挨过饿,只会浪费粮食,也不懂得做生意的道理。"他一边说,细小的三角眼在胥乔脸和胸前来回挪移打量。
“粮食没有被浪费,那个人会吃。”
“行啊,你既然这么说,那你拿钱出来,把那些食物都赔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不说话?没钱啊?啧啧,没钱还敢这么做?”
胖男人说的越发趾高气昂,很是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斥责感。
事实上这店并不是他的,而是他老婆的。
他自己捣鼓过些生意,都失败了,没想到老婆开的便利店反而成功经营起来,成为家中的主要收入来源,他十分不满,男主外女主内的,这女人做生意?呸,那肯定成不了事的。
他认为这店在自己手上会更好,要老婆把经营权交给他,但他老婆已经看穿了这个朝夕相处的丈夫的本性,防他防得紧,个性也强硬起来。
从不允许他插手这里的事。
最近娘家母亲生病,她才暂且离开两三天,但临走前警告他不准到这店里来。
胖男人早看见当初的面试简历,知道老婆店里用了个漂亮的女店员,还是个名牌女大学生,据说是因为缺钱才来应征深夜班,老婆魔怔似的疼爱这个新员工,百般呵护,放了一通狠话。
色字头上一把刀,要是会怕刀,那就不是男人了。
趁着大夜班没人,他找上门来。
拿着老板名头狐假虎威。
“没钱还敢自作主张,啊?过来,你跟我进去,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。”
“你的员工训练需要从头好好学起。”
缺钱的人最好欺负,而且看着性子也挺温吞的。
他伸手就要去拉人。
被另一只从旁伸来的手主动握住。
“……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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